那个外号杠子的狱卒冲过来,冲着兆龙破口大骂,句句诛心,他再也没想到这辈子会给人骂得这么惨,脑门震得嗡嗡乱响,热血倒灌下,脸皮火辣辣地烫。
还好,刘九及时跟过来,好歹是把杠子劝走了。兆龙早被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,连发怒的劲头都没有,颓然坐到床板上,只知大口大口地喘息。
这一骂,倒是把他给骂清醒了。这是在监牢,不是在外头。他是囚犯,不是杨家的少爷,更不是什么御厨。在这里头,你厨艺再好,武功再高也是白搭。狱卒捏住了你的命根子。
爷爷说的对,进到这里面,他便不再是龙,只能当一条虫子。只要能活下去,哪怕是卑微地,也得咬紧牙关去熬。
兆龙在床上慢慢躺下来,手链和脚镣像冰冷的铁蛇,紧紧“咬”着他,哪怕在他入睡了后,也不会松口。从戴上它们的那天起,它们此后便不会轻易跟他分离,甚至于在熬过几年后,会长成他身子的一部分。是他囚犯的标记。而且这记号以后再也不能磨去了。
想到这里,兆龙慢慢合上眼皮,一颗豆大的泪珠子慢慢渗出来,在脸颊上缓缓滑过。
闭上眼睛,一片黑暗,是阴。睁开眼睛,一片光明,是阳。明与暗,阴与阳,转换起来这么容易。可是,变不了的是他遭遇。
他的天地只有这么大小。横着走,一共五步;竖着量,一共七步。